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,松赞干布认为他之所以如此并非是当真不认可勒布杰的能力,而是因为勒布杰是赤桑杨顿的弟弟,任凭赤桑 杨顿把持逻些城防御之余还将手伸向大非川,这不符合桑布扎的利益。 都知道他这个赞普麾下有“四贤臣”,现在禄东赞被放逐至青海湖,罗些城内文官便以桑布扎为首,为武将则以赤桑杨顿为尊,文武之间斗争异常激烈。 这也是他后悔放逐禄东赞的原因,放逐禄东赞是因为禄东赞作为文官之首太过强势对军事处处插手,引发军方强烈不满,且隐隐威胁到他这个赞普的地位, 可现在禄东赞已经不在逻些城了,斗争非但不曾减少、反而愈发激烈…… 桑布扎知道松赞干布的心思,所以只是略微点了一下,听到松赞干布略带不满的语气便不再多说,只希望事情不会走到最坏的地步。 松赞干布嚼着核桃仁,既然提及禄东赞,还有一个萦绕他心头多年的疑惑不吐不快:“当初东赞域松前往大唐求亲,开始的时候猪事顺利,大唐上下无论是官员还是宗室都对此保持乐观,当时大唐正调集举国之力即将东征,与吐蕃和亲安顿西部边境使其无后顾之忧,这也是战略正确,可后来忽然之间大唐态度大变,东赞域松说是因为房俊强烈反对,且其说出什么‘不和亲、不纳贡、不纳贡、天子守国门、君王死社稷’之类的狂言……你说,当真是房俊之所言所行逼得大唐皇帝 不得不改了主意,亦或是其中还有别的隐情?” 桑布扎愣了一下便明白松赞干布口中“别的隐情”是何意思,蹙眉沉思片刻,谨慎道:“臣下与大相关系素来不和,诸多政见相悖,但在此事之上,臣下认为 大相已经竭尽全力,之所以未能促成,不是他之过错。” 每一个吐蕃的高层都清楚与大唐和亲之重要性,那是与泥婆罗和亲绝对不同层次的国家战略,与大唐和亲、两国睦好,从而得到大唐于农业、医药、建筑、 文化等等各方面的提携帮助,足以使得吐蕃的国力翻上一番,奠定强国之基础。 如果禄东赞私心作祟从中作梗导致那次和亲功亏一篑,吐蕃的强国之策付诸东流,那禄东赞就是整个吐蕃的罪人,不仅现在是,百年、千年之后依旧要受到 吐蕃子孙生生世世唾骂。 而松赞干布之所以有此猜测,是因为禄东赞隐隐有“不臣之心”,似乎欲取他这个赞普而代之,所以不愿见到松赞干布成为大唐皇帝的女婿得到大唐的助力。 事实上非是如此,若禄东赞真有此心,反而更应该竭尽全力促成此次和亲,因为一旦和亲成功,吐蕃得到大唐全方位的帮助进而民富国强,那么禄东赞就是 第一功臣,威望倍增、权势大涨,那时候才更有挑战赞普位置的底气。 松赞干布放下茶杯忽然很想喝酒:“那次真的是好机会啊,如果与大唐结成秦晋之好,就可以得到大唐的倾囊相助,吐蕃国力腾飞轻而易举,何至于现在这般 困顿不堪,被一个青稞酒就弄得焦头烂额?” 青稞酒现在早已成为他的眼中钉、肉中刺,然而太多部落因此得到利润,即便是他这个赞普也不能一言废止,不然非得天下大乱不可。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身穿皮甲、躯体健硕的赤桑杨顿大步而入,面色极其难看,甚至来不及施礼,大声道:“启禀赞普,刚刚从南边传来的消息,东 赞域松那个狗贼已经在大唐扶持资助之下起兵,其子论钦陵亲率精锐攻陷那录驿,大非川失守、那录驿失守、暖泉驿失守,其兵锋已经直指烈谟海!” 桑布扎摇头叹气,最坏的局面果然出现了。 松赞干布面沉似水,目光盯着赤桑杨顿,一字字问道:“那录驿镇守勒布杰何在?” 刚刚他还认为桑布扎在他面前给赤桑杨顿上眼药,一转眼其弟镇守的那录驿就失守甚至导致大非川失陷,这让他脸上火辣辣的,有些无地自容。